('着一个陌生人情动的声音,只觉得头脑一阵钝痛,蜷缩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。
没过一会儿,小刘从被褥中探出头来,又蹑手蹑脚地爬起来,在刚刚有人洗浴过后剩下的水桶中洗了手。
路君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,心中叹息着闭上了双眼。
就这么连着过了七天每天从中午涮盘子直到晚上的日子,路君年终于还清了那二两银子,走出了彩云间。
他七日未洗浴,没好好睡过一觉,面容憔悴,每天吃着三个铜板一个的馒头,乍一被太阳光照到,还会感觉头晕目眩。
唇上冒起了青碴,身上的衣物也变得肮脏不堪,路君年用一块白布挡在下半张脸上,不想让人认出他来,尽管偌大的云梦城,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。
出了后厨,站在彩云间的门口,回身望着牌匾上那三个大字,路君年只觉得分外讽刺。
来这里吃饭的大部分人一定想不到,彩云间背后是肮脏如蝼蚁筑穴般的生活,也许自己再也不会来这里。
回到城外城的客栈,路君年躺在温热的浴桶中,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,在热气氤氲中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,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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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路君年!路君年?”身侧有人在叫唤。
路君年蹙了眉,眼睛还没睁开,右手臂上突然一痒,他缓缓睁眼,就看到元洄近在咫尺的侧脸。
元洄站在浴桶边,微微俯身,长发落在路君年右手臂上,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问:“这些天你去了哪儿?怎么累到在桶里睡着了?”
路君年感觉到身体有几分僵硬的疼痛,动了下,才发现自己还坐在浴桶中,保持一个动作太久,手脚都麻木到难以动弹,坐骨更是酸麻到没了知觉。
浴桶中的水早已冷却下来,冰冰凉凉地浸泡着他的身体,他撑着手从浴桶中坐起,缓了会儿神才调动起身体跟脑子,转头疑惑地看着元洄,问:“你怎么在我屋里?”
元洄退开身,靠在桌边站着,说:“客栈的伙计说,浴桶送进你屋里一天一夜了,你都没有出来,我就从窗户翻进来看了看,谁知道你在浴桶中睡得正香。”
路君年竟不知自己睡得这样沉,连一个人进了他屋子都没有醒来,看来那七天确实累坏了。
元洄说完,视线又在路君年身上扫了一遍,笑着调侃:“你脸晒得这样黑,身体却挺白的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出去搬煤炭了。”
路君年默了一会儿,没从桶中出来,微眯了眼定定地看着元洄:“我睡着的时候,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?”
他暗自感受了下身体,除了有些冷,麻劲还没散以外,身体没有其他不适。
因为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人,所以路君年不得不疑心,元洄会不会跟陶立一样,觊觎他的身体。
“你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,”元洄很快听懂路君年话里的潜在意思,“这世上那么多身娇体软的美娇娘,我犯得着对硬邦邦的男子动手动脚?”
路君年心里松了一口气,元洄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男子该有的反应。
“那你回避一下,我起来穿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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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桶撤下去,元洄却再次进门,留在路君年屋中。
此时已是午后,太阳正毒辣,路君年计划着晚点去谭家,元洄却赖在他屋中不走。
“今晚的夜集,去不去?”元洄神秘兮兮地问路君年。
路君年恍然,一算日子,才发现已经七月末了,他已经在这里住了有近一个月了。
“今晚有事,你自己去罢。”路君年回绝。
“你不想知道今晚夜集上都会有什么吗?”元洄很快问道。
“不想。”说完,路君年复又看着元洄,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:“元公子,我是不会帮着你偷残银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