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下巴,示意路君年往下面的人群看去。
路君年不解,依着他的提示往下看,就看到那假的赤焰金蟾凤已经被人买走,又呈上来一口平平无奇的大鼎。
三足青铜鼎,三个角上雕着锦鲤,是再普通不过的鼎,稍微富足一些的人家中都至少有一鼎,家中越是富有,鼎足上的雕饰越繁琐。
“看懂了吗?”那人问。
“那鼎内可是藏了什么东西?”这样普通的鼎在白天的城内肯定能够买到,如今能放在夜集上,路君年猜它里面有点特殊的东西。
那人打了个响指,说:“聪明!随我来。”
路君年又跟着他沿着城墙走到了另一边,那人爬上了城墙围栏,转头伸手要拉路君年上去,路君年婉拒,自己爬坐在墙上,俯身望去,看到了青铜鼎的内部。
烛火不能直接照到鼎内,但路君年却瞧见了里面白花花的一片,有什么东西黏在了鼎内壁上。
“那是什么?”路君年问。
那人也跟着坐在城墙上,问:“见没见过白银重铸?”
“略有耳闻。”
“大元国允许百姓自行对白银进行铸造,官府收税也要将百姓手中的碎银融化后重铸成银锭的形状,才能送往京城,但由于白银成色的不同,重铸过程会造成损耗,于是官员会对百姓多收点税,这在我们这边,被称为‘火耗’。”
路君年对此事并不了解,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。
路君年:“既然成色无法保证相同,那每次的损耗都不一样,如何确定‘火耗’?”
“你问到了点子上,正是因为无法确定,所以官员说是多少就是多少,这多收的税钱,便落入了官员的兜里,以此敛财。”那人越说越小声。
路君年眸光微凛,复又盯上那口三足鼎,道:“融化白银的,是那口鼎。”
“没错,青铜鼎大多沉重,不会每一次烧银都将里面的银倒出来,有不少白银残留在鼎内,烧得次数多了,鼎就不能再用,便拿到这里拍卖,每月一次的夜集,基本都会有一口鼎,多的是人盯着这块肥肉!”
残留在鼎内的白银跟多收的税银相比,如九牛一毛,入不了官员的眼,又疲于处理,放在夜集还能赚点闲钱。
“贪污腐败,上行下效。”路君年沉声总结道,心知肯定不止云梦城一处是这么干的。
“小贪不算贪!”那人又道,“地方官的俸禄比不上朝官,自然只能想这些法子,百姓也跟着默许。”
路君年不敢苟同,说:“所以,你也想要那口鼎里的残银?你以往是如何做的?”
“你看那口鼎,里面刚好够藏一人,等下会有人秘密买下那口鼎,那口鼎便会被装入木车中,为了掩人耳目,木车会在城外停上数日,再推入城中买主的家中。在城外的这几日时间,便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。”
那人说得头头是道,路君年打断他的话:“是你,不是我们,我还没答应跟你一起行此事,不义之财,拿了会遭天谴。”
那人一拍手掌,说:“你傻不傻啊,那鼎里面的残银扣下来再铸造铸造,足有二两呢!到时候你一两我一两,咱这接下来半年的时间都不用做别的了!”
“敛百姓的财,可耻。买主既然花钱买了这口鼎,这鼎便是他的私有物,你去扣里面的残银,是偷盗行为,我不陪你做。”路君年拒绝得干脆。
那人急道:“百姓多交的税,我去拿回来,怎么能算偷呢?”
“那你会还给百姓吗?”路君年冷眼看着他,“残银只是从一个人兜里进到了另一个人的兜里。”
“你说你怎么这么执拗!你都快揭不开锅了,还装什么正人君子?”
路君年没有告诉他,自己身上还有些铜板,只说:“无论怎样,我干不出这样的事,你另请高明吧。”
路君年说完,就要离开,那人赶忙追上他,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