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儿接过路君年手中的暖香盅,起身往里屋走。
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里屋,路君年才收回目光,淡淡地看向闯入院中一众官兵,视线落在了他们佩戴的腰牌上,上面是一个“渊”字。
看来,还是谢棱渊赢了。
', '')('为首的士兵手里拿着一道圣旨,大概是知道他活不长久了,士兵并没让他下跪,直接用粗糙的声音将圣旨的内容念出。
私通敌国、满门抄斩、悬尸东门,这些字眼分外刺耳。
路君年面上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,藏在织毯下的手指紧紧地戳着手心,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,问:“侍中呢?”
士兵中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笑声,路君年只是死死地盯着为首的士兵。
士兵收了笑容,随意道:“路少爷还不知道吧,旧相路恒被新皇当场斩于殿堂前,现在尸体早就被挂在东城门上了,你放心,等你死了以后,我们会很快让你们团聚的。”
他说完,后面的士兵又是一阵哄笑。
路君年慢慢移开了视线,落在了飘在湖面上的桃花瓣上。
他早就知道,路家在他往上三代忠良,而父亲更是刚正不阿,常常直言讽谏,是先皇最锋利的一把剑,谢棱渊必定容不下他。
路家世代单传,路恒只有路君年一个孩子,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,路恒一心为了社稷,从未再娶。因为他十六岁那年摔断了腿,便再没人上门谈过婚约之事,路家的血脉,到他这里就算彻底断了
一朝政变,新皇登基,清剿旧臣。他只是没想到,这一天来得这么快。
明明早晨,路恒还说等忙完这阵,就带他去江南看盛开的桃花。
思及此,路君年模糊了双眼,那片桃花瓣在他眼中也变成了一块粉色的圆斑,看不真切。
他突然低声笑了笑,清冷的声音让周围无端生了寒意,他缓缓抬头,微抬了抬眼睑,眼泪便顺着他冷白的皮肤滑下,在没有血色的唇角稍作停留,跌进织毯中消失不见。
“竟然要杀我,为何还不动手?”
路君年勾起唇角,眼底却没有笑意,像是早就看淡生死,眼中位高者的孤傲不减,眼眸上承了寒霜,只微微一个抬眼,就让人不寒而栗。
这样的眼神,是蔑视,是嘲讽,是看人如蝼蚁,就好像明明他们是来取他性命的,在他眼里,这是对他们的赏赐!
为首的士兵暗暗心惊,心道不愧先皇都夸路君年少年卿相之资,这样临危不惧的神态,倒和殿堂之上不卑不亢的路恒一模一样。
不愧是父子,也难怪新皇额外叮嘱一定他亲手要杀了他。
只是那两行清泪又让路君年带上了人间的柔情,他脆弱到只能坐在轮椅上移动,却坐得笔直,没有一丝慵懒,即便是赴死,脊梁也没有弯一下。
“常闻云梦谭珊俟,不见城楼路君年。”
大元主城内民间一首童谣中,唱的就是大元国内两个知名的貌美男子,一个是云梦湖边的俊秀书生谭珊俟,一个就是眼前清冷如玉的冷美人路君年。
士兵错开眼,不忍心正眼看他,抬起刀直直地朝着路君年脆弱的脖颈一刀砍下。
带着热意的液体瞬间喷在了他的手上,接着是重物倾倒落地的声音,士兵转过头,手里还握着刀,刀尖的血滴落在还未长出草的土地上,殷红一片。
原来冷美人的血也是热的,士兵心想。
旁边传来女子的尖叫,烟儿丢下弄好的暖香盅,盅在地上滚了几圈,最后掉到了湖面上,融化了那层薄薄的冰霜,掉入了水中,里面的草叶香料全部散了出来,香味钻进了每一个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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