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幼漓看看四周,捶他一拳:“我自己能走。”
洛明瑢多余找这一拳来挨,她一说就将人放下来了,只是手还牵着,这个沈幼漓可甩不开。
“咱们先去看看釉儿吧,看一眼再出门。”沈幼漓提议道。
她到底挂念女儿,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眼。
洛明瑢微微歪头,瞧了她好一阵。
沈幼漓假装看不懂,他也不动。
算了,她凑过去,在洛明瑢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,“就看一眼,不吵醒她。”
他不见笑,眼中已潋滟似一泓春水,牵着她改道往别处去。
装相!沈幼漓落后半步,无声地骂了他一路。
二人一道绕过园圃,穿过游廊,走了半刻钟堪堪看到了院子门,沈幼漓没想到釉儿被安置到那么远去,已经是大房的地界了。
也看到刚从院子出来的周氏。
她毕竟是釉儿的婆婆,虽然看重孙子,也无法完全忽视孙女的安危,将她安置在这么偏远的地方,就是以备事变,能第一时间将孙女带出去。
至少,周氏是将釉儿的安危放在自己之上的。
周氏看着两人出现在这不该出现的地方,又看一眼他们拉在一起的手,什么也不说就走了。
洛明瑢目送周氏离去,被赶着进去看女儿的沈幼漓拖走。
这时天还没有亮透,屋子里更暗,沈幼漓轻手轻脚进去,看到了在帐子里沉沉睡着的女儿。
釉儿手里还紧紧抱着阿娘给她做的布娃娃。
明明只是两三天不见,可沈幼漓就是想她,很想很想。
分明是死都不怕的人,一瞧见女儿,就忍不住想抹眼泪。
说什么去雍都回来之后再陪两个孩子,其实她根本舍不下,这么小的孩子,这么乱的世道,不放在身边哪能安心。
洛明瑢看着她为女儿轻易掉出的眼泪,看她想伸手摸摸女儿,将她手拉住,低声说:“莫吵醒了她。”
沈幼漓被他紧紧抱住,靠在他胸膛,低头想把眼泪擦干净。
洛明瑢见女儿在被窝里动了动,抱起沈幼漓就往外走:“早去早回,回来就能陪釉儿用午饭。”
沈幼漓哽着声音骂:“你们真狠心……”
他不明白,釉儿不也是他的孩子,为什么洛明瑢就能一点都不担心?
洛明瑢压抑下那点不可理喻,不可能被任何人理解的嫉妒,只道:“眼下是最好的安排了,走吧。”
爹娘来了又走,釉儿还在梦乡里,什么都不知道,只喃喃在梦里喊阿娘。
大门口擎旗的队列已在等候,兵卒甲胄齐备,迟青英换了带着青夜军纹样的明光铠,这铠甲是迟青英父亲过世之前传给他的,同时也将青夜军统率的职责交到了他肩上。
虽收藏多年,但迟青英保养得当,盔甲锃亮一如往昔。
现今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穿出来,威风凛凛,意气风发地候在马车一侧。
沈幼漓瞧着这阵仗,也不知道自己今日到底能不能跑掉。
不过,总归要试一试。
“这就是青夜军?”她问。
洛明瑢摇头:“山高水远,在关外的商队还未尽数归来,这里头,有郑王的兵马。”
说着将她带上马车,队伍朝着城外禅月寺进发。
一路扫过道旁草叶,露水打湿了车壁,沈幼漓不想和洛明瑢对面,闭上眼睛假寐。
洛明瑢将她挪到自己膝上,让她躺得舒服些。
“今夜——”他轻抚沈幼漓的眉梢,隽丽的眼睛在她眉目间流连,“回来咱们就能拜堂。”
沈幼漓不知道该说什么,索性都不说。
—
县主一早派人盯着洛家门口的动静,一听到洛家人出发去了禅月寺,随即召来史函:“你去备马车,本县主要去一趟洛家。”
她昨日就想到了对付沈幼漓的计策。
史函忙就去办了。
县主则换上洛明香的衣物和打扮,戴上帷帽乘上马车,往洛家而去。
到洛家时,洛明香的侍女先下马车,问洛家丫鬟:“大夫人呢?”
“大夫人和郎君娘子们都上山去了。”
县主在马车之中听着,牵起唇角,他们果然走了。
侍女又问:“釉小娘子也去了?”
“尚在家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