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如果解除不了契约,那么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。
而这分明是他和暮从云讨论过后,得出的唯一一种可能的解法。
刚才的响声又是什么?会是青年他们吗?还是单纯的基地实验?
——他不知道。
在这一小方空间里,越笙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更清楚,自己是孤立无援的。
奇怪的是,他并没有感到恐惧,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。
他垂眸看向恶鬼身上快要烧尽的金焰,那金焰烧去了刀灵身上一大股怨气,却也只限于此,刀灵甩着手里的鬼刀,又一次向他攻了过来。
踉跄的步伐和虚弱身体不用再躲避几次就会被发现,届时他毫无还手之力,也根本无法完成对青年的承诺。
他说过,他会做到的。
越笙深吸一口气,在身体下意识侧身躲开鬼刀的后一瞬,生生扼转了自己的方向,用心口迎上了那柄尖锐的长刀。
“呲——”
刀身没入身体的声音来得很快,却又仿佛在一瞬间被放慢了许多许多倍。
鲜血汩汩流出,越笙恍惚了一瞬,在胸口剧烈的疼痛中,尝到了嘴里的血腥气。
那是暮从云非要塞给他的血包。
针尖从青年的手腕刺入又提出,顶着他不满的眼神,暮从云把装着温热血液的小包装递给他,勒令他一定要带上。
而今青年的气息在唇齿中逐渐散去,从他身体里涌出的更加新鲜、却是冰凉无比的铁锈味溢满了口腔,顺着唇角缓缓滑落。
也覆盖过暮从云曾经留下的痕迹。
恶鬼愣在原地,契约未解,越笙就仍然是它的契约人,如今越笙受了致命伤,那么反噬——
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。
刀灵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越笙心口涌出来,再顺着刀身,流到它的身上。
“疯子,你个疯子……”刀灵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,“你……”
越笙命都不要了,就是为了和它解开契约?为什么?
它根本想不明白。
它早就知道越笙根本杀不了它,这才大摇大摆地前来独自面对它的契约者,但现在——
它疼到说不出话来,它和越笙的生命被一纸契约联系,越笙如今性命垂危,它却只是失去了动作的气力。
契约的效力果然已经不足了。
生死一瞬,越笙却平静得可怕,他不看刀灵,不看长刀,只垂下眸,静静念着反咒。
一滴血不够,那么更多的呢?
——他相信一个人。
暮从云的判断不会出错。 ', '')('既然青年也同意了他的想法,认为心头血的方式确实可行,那么……他们、就一定能做到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!!!”
反咒生效的瞬间,恶鬼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嚎,束缚在他身上的契约失效,但契约带给它的,却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反噬。
念完反咒的越笙失力地跪坐下来,额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,他颤抖着将刺入胸口的刀取出,鬼刀“啷当”落地,带出一地的血水。
伴随着他十几年,压在他身上的、制约着恶鬼的契约——
解开了。
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气力再去拖着一副残躯逃跑,朦胧中,他仿佛看到了随着弥漫黑气消散的、他本以为早就失去的回忆。
半大的孩童们手牵着手,怯生生地指着不远处的男人问道:“哥哥,这就是要收养我们的高老师吗?”
零丁记忆很快被一片黑雾笼罩,他不再能够思考,也不再能够保持着清醒。
如果……
如果叫暮从云看到了,他又要生自己的气了。
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,越笙迷迷糊糊地想:
早知道……就向他讨多几个吻了。
*
异象局的成员兵分几路扫荡,从炸开的地下通道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。
暮从云闯进流光消散的最后来处时,地上只剩触目惊心的血迹,以及挥之不去的一室怨气。
他认得出,那是刀灵身上的。
在萧晓提出按定位走的那几分钟里,他闭上双眸,放空了一切思绪。